发布时间:2024-12-23 03:23:38 来源: sp20241223
午后,风裹挟着被烈日蒸腾的水汽,带来咸腥的大海味道。
不远处的荒地上,一顶顶军绿色的帐篷像雨后春笋,在很短的时间里被搭建了起来。海风拍打篷布,啪啪作响,像是给官兵做着战前动员。
集合的哨音掠过帐篷,逐渐消散在海天交接处。官兵肩膀上搭着游泳圈,赤脚踩在沙子上,一股热流从足底冲上心头。新兵被眼前的沙蟹吸引,沙蟹吐出的沙球像是风化的珍珠,遍布海滩。老兵则凝望着远处的海面,从粼粼波光里判断着今天有几级风浪。起风了,海浪涌上滩头,卷来了一些贝壳,让他们的脚底感受到阵阵凉意。
泅渡,是对意志力的考验。长距离的游泳,体能上的巨大消耗像海浪一样不断冲击人的生理极限。经历过在海中长游的官兵都知道,海水不是咸的,而是苦涩的;抵近看海,也不是蓝色的,而是墨色的。
“有机会和鱼群擦肩而过吗?”来自北方内陆的战士张海洋问身旁的战友李龙杰。这是他第一次参加海训,心里满是紧张和憧憬。李龙杰摇了摇头,指着自己黝黑皮肤上的一块块红印说:“只有水母。”水母蜇过的伤口被海水浸泡,结了痂又有些褪皮。烈日暴晒下,那刺痒的感觉让他记忆尤深。
说话间,官兵已经编排好队形。他们将以小队的形式,成一路展开泅渡。排在第一位的队员需要破开海浪,承受海水的阻力最大,也最先面临可能发生的危险……大家争先恐后地报名,都想成为第一个迎击海浪的人。
队长潘芃丞在思索片刻后,将自己安排在了第一个。他知道,游到后半程,大家的身体会麻木,那时候,动作机械僵硬,意志力变得尤为重要。海里没有参照物,也无法准确感知距离,一个跟着一个游,前一名队员既是后一名的向导,也是精神依托。而在队伍最前面的破浪手,面前就只有扑面而来的海浪。
“我是队长,我第一个上。”这既是命令,也是动员。
潘芃丞说完转身走向了大海,官兵跟在他身后排成一列。海面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雾,官兵的身影若隐若现,在辽阔的天地间显得格外渺小。海水没过官兵脚踝,他们继续走着,海水很快没到了腰际。当海水接近胸口时,他们一头扎进水中。
一望无际的海面上,官兵成了一个个沉沉浮浮的小点。点连成了线,一根根线串在一起,搏击风浪。
难以想象,官兵长游大海的起点,只是一脸盆清水。
最初接触泅渡课目时,连队里有许多战士心里犯嘀咕。有的战士生活在内陆,很少游泳;有的战士小时候经历过呛水,对水产生了恐惧。
“克服胆怯的记忆,让它变成勇敢的记忆。”潘芃丞一边鼓励他们,一边制订着详细的计划。他知道,长游既需要技巧,更需要官兵在精神上战胜它。为了帮助战友们克服对水的恐惧,潘芃丞让他们先把头埋进脸盆里练习换气,模拟在海中泅渡的情形,配合着手上和腿上的动作,在俯仰间寻找适合自己的呼吸节奏。
在陆地上练习动作,是枯燥、乏味的。陆地训练不像水中有浮力,很容易产生疲劳。潘芃丞播放着手机里录制的海之声,海鸥的鸣叫和海浪交织在一起,像一首进行曲,鼓舞着大家。他们每完成一次划臂,都仿佛听见劈开海浪的声音。仰头换气时,海风又在耳边吹拂,慰藉着他们。畅游大海的愿景,给了他们动力。
他们在岸上练习蛙泳动作。收腿、外翻、蹬夹……高频次训练让官兵的双腿酸痛。为了提振精神,潘芃丞一边让大家做动作,一边描述着海里泅渡的情景。一天的训练完成,他们仿佛成了一条条轻快的鱼,距离目标似乎又近了一些。
一个多月后,官兵从在脸盆里练习换气,转到了游泳池训练。这里没有海浪,没有未知的危险,池水清澈见底。官兵往返地游着,200米、800米、1500米……里程越游越远,距离大海也越来越近。
正式下海这天,海面上起风了。海浪渐高,保障用的小船在远处剧烈摇晃。泅渡训练的里程已经过半,大家体力消耗很大,恶劣的海况给他们带来了新的挑战。他们遇到了逆流,队伍使劲向前游却没能前进几米。
“相信你们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。”针对海况评估过后,指挥部将决心变成了一句动员,用喇叭向着浩渺的大海远处呼喊。没有回音,但每一个字都扎根在官兵心里。他们逆流而上,乘风破浪,加快了划臂和蹬腿的速度,抬头换气的频率也提高了许多。湍急的水流中,他们不断仰头换气,也在给自己加油打气。
官兵破浪前行,当他们冲出风浪时,变得更加坚毅勇敢。长游其实很简单,只需要不断重复蛙泳动作就能抵达终点。长游也很难,重复上万次动作,直面层层浪涛,只有信念坚定才能抗衡未知的风浪。
终于到达终点了。起水后,战士王扬从游泳圈上摸出了几颗密封包装的糖果分给大家。因为在长游途中喝了海水,糖果在此时吃起来格外甜。王扬笑着说:“这是我们的胜利果实。”他把糖果用胶带粘在游泳圈上,本来是准备着如果队伍里有谁游不动了,可以吃一颗补充能量,没想到所有人都坚持到了最后。
天边的晚霞映红了官兵欢乐的笑脸。他们吃着糖果,开心地分享着长游中的感受。此时,海风也变得柔和起来,仿佛在为他们擦拭着挂在身上的水珠……(夏泽华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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