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布时间:2024-12-15 12:30:54 来源: sp20241215
前几天,杭州申花路幼儿园发了一封特殊的讣告——幼儿园饲养的14岁的公羊“羊顶顶”离开了孩子们。
“羊顶顶”是幼儿园里的吉祥物,一届又一届的孩子承担着饲养它的职责:安排餐表,称量体重,装修羊圈……2018年,他们还给“羊顶顶”办了一场婚礼,孩子们亲手为“羊顶顶”制作了请帖和婚房。
一直受家长照顾的孩子们花了很多心思研究怎么照顾羊,对于他们来说,饲养“羊顶顶”的过程就是一堂自然的生命教育课。孩子在与动物相处的过程中将它当作最亲密的伙伴,学会了平等地尊重每一个生命。
2023年全国两会,全国人大代表陈玮表示:“我们在生命教育方面,是需要补课的一代家长,但不希望我们的孩子未来也需要补课。”她提到,未成年人非意外死亡事件频发或许体现出我们对生命教育的缺失,甚至“有网红为走红而漠视一个生命的悲剧”。近年来,时有青年学生或未成年人参与虐待动物,“伤人”和“自伤”均是来自对生命的漠视,我们不得不承认,这样的漠视对青少年校园欺凌和暴力犯罪存在诱发作用。
有专家曾研究,孩子5岁前是没有死亡意识的,9岁开始会有自觉的死亡意识。在幼儿园阶段,教育者应该为孩子提供科学、系统的生命教育,让孩子们了解生命的起源、发展和消亡,认识到生命的珍贵和无常。申花路幼儿园的孩子们与“羊顶顶”建立了深刻的情感链接,也正是这样的情感让他们感受到了鲜活的生命的力量。
“羊顶顶”离开后,小朋友们围在操场上,参加“羊顶顶”的葬礼,在告别仪式上,听到司仪说“最后和‘羊顶顶’说句话吧,之后再也见不到了”的瞬间,孩子们嚎啕大哭。
在一个对“死亡”讳莫如深的社会环境里,比生命教育更难得的是与孩子谈论死亡。
这些孩子在懵懂时期就开始学习如何告别,如何面对死亡。有一个小朋友回家和妈妈说:“有一天你们也会老,也会离开,我要好好爱你们。”他们提前接触了“向死而生”的哲学,勇敢地面对死亡,积极地生活。
对于大多数人来说,与过世的亲友告别是一项“被动技能”,在我们还没准备好理解死亡,甚至面对死亡的时候,死亡突如其来,所以古文会写“子欲养而亲不待”,所以会有子女违背父母的意愿,选择用比疾病更加痛苦的医疗手段来延长亲人的生命。
大多数时候,对死亡的不坦然或许来自更细微之处——眼角浮现的细纹、下降的身体代谢水平和体力、减退的身体机能和突发的病痛,我们对此如惊弓之鸟,甚至讳疾忌医,也因此失去了更好的生命体验。
北大医学部教授王一方常年开设死亡哲学课,他曾经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,过去,人们可以在村口的广场看到葬礼,从而联系到自己的处境,修习“死亡教育课”。而现在,生活中能接触到死亡的场景越来越少,葬礼流程也高度简约化了,在殡仪馆里鞠三躬、转一圈,就结束了,让人感觉“死”变得非常遥远。但死亡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,不仅是生物学上生命体征的消失,还包含了对情感和社会关系的处理。
死亡教育并非让人不再恐惧死亡。王一方把死亡比作跳崖,而死亡教育就是给人提供一把降落伞,可以让你缓缓地着陆,心里不要那么惊恐,脑子里不是一片空白。
如何让生命教育和死亡教育真正走进学生的心里,仍然是教育者们思考的课题。中学老师朱林鹏曾经将悼词融入语文课堂,有学生说,写悼词之前,她觉得成功的人生是大城市买一套房,站在最高点俯瞰城市,在商业世界如鱼得水。但她在写悼词时却想,一直待在最顶端活得也太累了,“好像不是我想要的生活”。这堂死亡教育课引导学生了解自己。
有老师感慨,教书育人本是一体,生命教育正是“育人”的一部分,数学教师可以教学生计算生命的长度和宽度,英语教师可以对比不同文化不同种族对待死亡的差异,各科教师都有发挥的空间。
但是,这样的生命教育、死亡教育课单靠教师的创新似乎是不足够的,生命教育是一门“专业课”,不同年龄的孩子有不同的需求,目前在校园内开设的课程普遍存在系统性不强、专业性内容不足的问题,相关部门需要鼓励教育者开创基于学科专业的延伸课程,举办生命教育创新课例的比赛和推广,找到更多可以复制的做法,同时推进系统课程的研究,让与孩子谈论死亡这件事情不难说,也不再难做。
王雪儿 来源:中国青年报 【编辑:刘阳禾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