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布时间:2024-11-22 07:13:46 来源: sp20241122
下了邢临高速,沿省道定魏线北行,顶头是丁字路口,一尊巨大的自行车雕塑耸立眼前:圆形的银色车轮,里含一辆金色自行车,呈腾跃状。自行车在河北平乡县具有特殊的含义,它不单是骑行工具,更是闻名全国、驮载本地县域经济腾飞的“骏马良骥”。
目光越过雕塑向远处延伸,只见一排排挺拔气派的高层楼房参差错落。车子沿着整洁宽敞的道路行驶,行道树浓荫蔽日。平乡是一个千年古县,县城原在平乡镇,曾为巨鹿郡的郡治所在。抗战胜利后,县城迁到了今天的丰州镇。
小时候,在我眼里,丰州是个大地方。它其实是由郑街(人民街)、后街(前进街)、北牌、南牌四个村子组成。它们连成一片,比农村多了县委大院、大礼堂、招待所、文化馆、医院、书店、百货商店等。父亲在县里工作,我得以偶尔去那里,逛热闹的集市,在礼堂看一场戏或者电影。
上世纪70年代中期,我们举家从村庄迁居到县城,我在那里先后读完小学、中学。我家曾很长时间住在父亲单位文教局的宿舍。文教局在一条半截胡同里,胡同的顶头是县委大院,大门西侧一片开阔地是一个篮球场。我放了学经常在那里看人打篮球,看得入迷,总要母亲来喊我吃饭。郑街和后街交口,有一个大水坑,足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,一侧芦苇丛生,夏天我时常去凫水或钓鱼。大水坑南沿的新华书店也是我经常光顾的地方。
我家住在文教局宿舍最后一排,相邻的两间房,在一棵大树下搭了个简易厨房。院里有一个自来水管,冬天常被冻住,需用开水浇一浇,才能流出水来。取暖用的是煤炉子,晚上睡前封住炉膛,罩上铁皮管从门的上方通往室外,防止煤气中毒。尽管如此,早晨起来头晕恶心也是常有的事。
我和妻子就是在这个小城认识的。她是外地人,医大毕业分到县医院。报到那天,她以为头晚住的旅馆是在郊区,走了一阵子才到医院,心想这个县城不小呀,后来才知这就是县城的中心了。县医院有一座三层门诊楼,在上世纪80年代中期是县城最高建筑。投入使用之前,几乎全城的人都前往登临了一番。
父母去世后,我回老家的次数少了些。但每年少数几次回乡,也把小城的变化渐次收入眼中。如今回去,大都住在大侄子家里。他住在一个新小区里,是多层楼房的五楼,一百三十多平方米,三室两厅两卫。房间干净宽敞,水暖齐备,与我的省城居所并没有不同。早年间回老家过年最发怵的两件事——寒冷和如厕——如今再也不用担心。我的哥哥姐姐们,大多也住在这样的楼房里,也有的是单门独院。
我在这座小城学习、生活的日子留下了太多记忆,仿佛一帧帧老照片存放在脑海里,不时与几十年来的变化交叠映现。那时,县城更像是放大了的村庄,街道上跑的,除了自行车汽车,还有牛车马车。我就读的北牌小学南面不远,就是一个骡马交易市场,琅琅读书声与马嘶驴鸣相伴。如今的县城,更像是缩小了的大城市,私家车、公园、超市、社区、酒店、高楼等应有尽有,人们的生活与发达些的城市市民大概也没什么两样了。
小城的发展寄寓着人们对生活的美好期盼。如今可以欣慰地说,理想已经成了现实,日子还长,小城也必将愈加丰裕而美好。
《 人民日报 》( 2024年05月29日 20 版)
(责编:赵欣悦、袁勃)